天凉好个秋
2007-10-11 20:32:14| 分类: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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天凉好个秋
是丰收的果实坠弯了秋天的腰身?还是日复一日的艰辛劳作造就的沉稳冷峻?是收获后的怅然若失?还是多难的旅程必定要充满若痛的思索?秋色是这般凝重,秋韵是这么凄婉,秋意又是如此沧凉,竟让一颗久已麻木的心,为那纷纷的落叶颤栗着。那从此不会夹入少年日记插入案头花瓶的,曾经美丽晶莹的叶子,被秋风由枝头掳下,抛在路边、草丛,犹似在一首无字又无韵的吟咏中,品味岁月轮回的感伤。
秋风是一支歌,在旷广辽远的草原上,牧人唱着;漫漫无际的大漠上,驼铃唱着;空阔穹宇中,雁阵唱着;弯弯的乡路上,回家的游子唱着;萧条的田野上,拾麦穗的山妞唱着……
听着秋风,在心头掠过,感悟着人生难免的悲凉。漫山红遍的枫叶令我联想起一个词汇:余韵犹存。更多的时候,它是用以形容中年后女人的姿色尚好,但它也分明在提示着,这个时期的女人无论如何漂亮无论进行多么精致的青春包装,在众多如花少女的季节中,都已是明日黄花。“姿色是一道风景”,而红颜渐褪,这便是女人的秋天么?一年一度秋风,自然的季候是个永无休止的重复,无论多么萧瑟与凄惶,终究还有无穷尽的下一轮。而于人生,秋天竟也意味着唯一,竟也如此地令人沉湎、迷茫和一份说不清的难以割舍的绞痛。为那个如今已醒来的梦,为这份如今不得不承认又不得不面对的真实。时光太匆匆,时序太无情。生死荣枯的自然规律这条残暴的鞭子,在无形中挥舞着,驱赶着人们跋过短暂而漫长的历程,进入秋天。
秋风从阴晦的地窖中漫出,摘走了枝头的果;秋风从冰凉的场院走来,掠去了田间的五谷;秋从屋檐下走来,摘走了红红的辣椒、金黄的烟叶; 秋风从灶台下走来,捆走了地里的秫秸山坡上的茅草。
粗糙的土地上,一排排庄稼茬子寂静地守候,残余的枯叶在时有时无的风中摇动着,哗哗地响,由此及彼由远到近,仿佛一个隐形鬼怪的脚步声,忽然而至,令人陡起寒噤。地垅间,一些终年被遮蔽的野草野菜,豁然见了天日,幸喜茎叶尚绿,萧缩而又欢欣地一展姿容,却又经不起秋风的侵袭,墨绿的茎叶渐渐挂上了紫晕。这片曾经温情脉脉而今缄默的田野,暗示着的是奉献后的宽慰还是失落后的郁闷?那些可怜的野草,当你挣终于扎出阴影的时候却已是生命的尽头,那一点绿色,是留给世界的一个什么样的启示呢?
秋风即多情又残酷,让你得到的同时被剥夺。得到的只是该得到的,失去的却是永远也不愿失去的。我的邻居中有一些退了休的老人,年轻都有过这样那样的辉煌,都巴望过有朝一日好好歇歇,从从容容地度日,舒舒服服地享享清闲福。这一切,他们都得到了,几个老友每天聚在一块儿打扑克、下棋,简真羡煞了打他们身过来来往往忙忙碌碌的行人。但这些从不同岗位走下来殊途同归的老人,是不是如当初他们翘着以待的那样快乐和满足,没有一点缺憾?有一天,我的妻子告诉我:“这些老人可好了,谁家有事求着都“乐不得”地帮忙。听说咱家没买芥菜,老常头给买了10斤送来了”。确也不错,他们帮人卸煤,帮人掏炕、拉砂子,热情得几乎叫人难为情。其实他们是绝不图报的,只是潜意识里时刻希望着:别人能用着自己。不久前,早年丧妻的老耿头,终于征得儿女的许可,又找了一个老伴儿,倒插门儿“嫁”到女方去了,在女方单位又谋了份差事,回来看老友时,红光满面精神气十足简直像换了个人,令老友们在此后很长的一段时间引为感叹。
秋天来了。秋天似也不拒绝绚丽的花蕾。阳历的十月,沿海丰大路走,看着路边开放着紫粉色的野花,煞有气势,我的一位老师说:写写它们吧,很少有人注意它们。它们为什么选择了百花凋零的秋天?是与秋厮守的允诺?还是为秋送行的花环?
不知道。也说不清心上的这个秋呵,有多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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